小提琴家薛偉·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音樂
在星海音樂廳見到薛偉時他剛練完琴,這位戴著眼鏡外表斯文的藝術家態(tài)度溫和,與設想中那個言辭激烈的藝術家有很大出入。我們的談話就從關于帕爾曼的誤會開始。
談談某女演奏家
聽她的演奏……似乎要脫光了衣服去討好觀眾;
談談職業(yè)
雖然我熱愛音樂,但我討厭音樂家這個職業(yè);
談談潘米拉
以前很多的事情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畫句號了,不想再提了;
談談帕爾曼
有朋友和我說起帕爾曼,認為他完全是“酒吧里討幾個錢的琴手”;
帕爾曼是一個優(yōu)秀的提琴家,但夠不上大師;
談談別墅換琴
我賣掉了倫敦的3套房子,花了幾千萬元買了3把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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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近來我看到了你的一些訪談,你對小提琴大師帕爾曼作出了激烈的批評。
薛偉:其實我覺得每次訪談都應有錄音設備記錄,否則很容易扭曲自己的觀點,或者被斷章取義片面歸納看法。
記者:當時你的確談到過關于帕爾曼吧?
薛偉:對。我對帕爾曼的評價不高,但沒有那么偏激,不客觀。我完全不可能說“帕爾曼只是通過交際手段而得到他今天的成就”這樣的話。簡直可笑!這是不負責任、極端偏激、不顧事實的一種評論。我很多朋友看了之后驚訝地問我:“你怎么說這樣的話?”我只能告訴他們這不是我的全部意思,我說的話里面是有過這樣的說法,但歸納的東西和我的原意有很大出入。后來接下來的文章稍微有一點更正的機會,但引用我的話也是支離破碎,不準確。
記者:你對帕爾曼的總體評價如何?
薛偉:帕爾曼很早就在古典音樂界有很高的地位,是非常成功的音樂家。他掌握的曲目廣泛,錄唱片的量大,但要論小提琴大師、藝術家,我覺得他還不屬于那個范疇。
現(xiàn)代社會培養(yǎng)出來的音樂家都有一種共性,就是他們的表現(xiàn)都“不出格”,都是“正確”的,但藝術僅僅“正確”是遠遠不夠的。作為一個藝術家,他的音樂不僅要有鮮明的個性,還要有深刻的思想性,對作品深入挖掘,F(xiàn)代的音樂家就像好好先生,帕爾曼的技術完美無缺,在錄的唱片里、演奏會上都非常好,但總體來講他不是那種非常有思想性、創(chuàng)造性和有深度的藝術家。他的成功是綜合性的成功。除了整體水平高,這個人也很有毅力,當我看到他帶著殘疾艱難地走上舞臺演奏,覺得很感動。他也很有幽默感,在臺上能和觀眾談笑風生。他拉琴時臉上的表情也讓觀眾覺得很開心。加上還有唱片公司很好的支持,交際方面的能力也很強,方方面面的因素構成了他今天的成功。
記者:你覺得從這次關于帕爾曼評論的事情來說,媒體的宣傳是否會誤導大眾?
薛偉:有朋友問起我的意見,我不愿模棱兩可地談論問題,我覺得我在音樂上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責任感。有時媒體不大清楚他們得到的是什么藝術,大眾也不知道真假好壞,所以我覺得自己需要講點實話。但實話往往不中聽,大家應該懂得什么是好的,不要被宣傳和其他的東西迷惑,F(xiàn)在許多人對于西方音樂文化了解不多,這是正常的,但不要以此愚弄大眾。例如說從好萊塢來的一些什么樂團,其實就是來騙老百姓的錢,把一些很爛的音樂家吹得天花亂墜,我們作為專業(yè)的音樂家看得很清楚,但有時不能說。很多人受媒體的影響,認定了這一定是很棒的,沒有準備去接受反面意見。就像以前我批評過國外一個不怎么樣的音樂家,就有人寫文章說薛偉是“妒忌天才”,讓人哭笑不得。包括我對帕爾曼的評價,出來之后和我的原意也相差很遠,也挺讓人遺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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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你使用的小提琴是世界著名的斯氏琴,聽說是賣掉了別墅買的?
薛偉:那時候我在英國皇家音樂學院任教,以前所用的琴都是學校提供的。但后來因為要離開英國了,就考慮到應該給自己買琴了。當時我賣掉了倫敦的3套房子,花了幾千萬元買了三把琴,F(xiàn)在我住在美國洛杉磯,對于生活問題、住什么房子我的要求并不很高,但好的琴對于我而言實在太重要了。
記者:你怎樣看名家和名琴的關系?
薛偉:好的演奏家必須有好的琴,越是好的演奏家對音樂的想像力越豐富,色彩刻畫越細膩,層次越豐富,這就越需要一把好樂器體現(xiàn)這種變化。當然不是說有了好樂器就能突飛猛進,而是好的樂器能挖掘演奏家的潛能。如果只是一個提琴師的話,給他再好的琴也不可能發(fā)現(xiàn)這種顏色。正如畫畫的顏色都是那么多,但有的人成為了好的畫家,有的人只是普通的畫匠。好的琴至少給了你一種可能性,如果你有足夠的洞察力,就能挖掘足夠的內(nèi)涵。
記者:你曾經(jīng)說過帕爾曼只是一個提琴師,那么他是否已把他所使用的名琴的內(nèi)涵挖掘出來,或者說能否配得上所使用的名琴?
薛偉:我不想很尖刻地評價任何人。在藝術上我是一個不遷就的人,帕爾曼是一個優(yōu)秀的提琴家,但夠不上大師,我一直都這樣認為。有朋友和我說起帕爾曼,認為他完全是“酒吧里討幾個錢的琴手”,其實真正的意思是指他嬉皮笑臉的表情像在酒吧里拉琴的感覺,趣味不高。許多現(xiàn)代藝術家都有這個通病,現(xiàn)代人對許多美好的事物都已經(jīng)不太敏感了,太功利、太急躁了,沒有時間去品味和體會。因此藝術家需要用很夸張的手法去演奏,去討好觀眾。但是在現(xiàn)在,這樣缺乏崇高理想和美好情操的演奏者還是存在的。有一次我在朋友的車上聽到一段音樂,雖然不知道是誰演奏的,但我感覺是個現(xiàn)代的女演奏家,我對朋友說:“這個人的演奏讓我聯(lián)想到一種很不好的職業(yè)。”聽她的演奏你會明顯發(fā)現(xiàn),可以表現(xiàn)的地方她會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你,哭就要哭得泣不成聲,笑就要笑掉大牙,似乎要脫光了衣服去討好觀眾,沒有一點保留和矜持,缺乏崇高的思想。很多現(xiàn)代的演奏家就是這樣,在臺上不知道是“看”他還是“聽”他好,而真正在音樂上其實并沒有那么多東西。這是很不健康的一種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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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你剛才的描述讓我聯(lián)想起另一位走流行路線的小提琴演奏家陳美。你也曾經(jīng)是她的老師,對于陳美的演奏你覺得是否存在剛才所提到的現(xiàn)象?
薛偉:我剛才說的主要是古典音樂圈子里面的現(xiàn)象,現(xiàn)在有些人雖然不是穿著迷你裙站在臺上作秀,仍然打著古典的牌子,沒有給觀眾更深層的品味,沒有留給觀眾去思考的空間,把什么東西都貼在臉上。這其實是一種損失。
記者:你是指做現(xiàn)代音樂是一種損失?
薛偉:不,我是指古典音樂界中的損失。陳美不屬于這個領域,她是搞流行音樂的。作太多的評論也沒有意思。
記者:你和她母親過去的一段感情故事近來也頗受關注,是否因為你們之間的關系所以你不好過多地評論陳美?
薛偉:我的生活經(jīng)歷中有很多故事,希望大家不要總是糾纏在一點上,很多事情都過去了,我也不想再談了。
記者:現(xiàn)在和潘米拉(陳美的母親)還有聯(lián)系嗎?
薛偉:(作健忘狀)潘米拉是誰?
記者:陳美的母親!
薛偉:陳美又是誰?……(笑)我覺得以前很多的事情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畫句號了,不想再提了?梢酝浀臇|西我盡量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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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梁祝》曾經(jīng)被許多音樂家詮釋過,比如俞麗拿、西崎崇子、盛中國等,你演奏《梁祝》也有許多年了,對于這個被無數(shù)人演奏過的經(jīng)典作品,你怎樣帶出自己的特色?
薛偉:簡單地說,以氣帶聲,以琴帶聲。在意境、情感層次、色彩、聲音的刻畫上花了很多筆墨。好的音樂要具備豐厚的色彩,不僅僅是一種層次,悲有各種各樣的悲,笑也各種不同,在音樂中,美的旋律不僅只有一個愛情的主題,還可以生出許多姿態(tài),要根據(jù)每個人水平的高低、感悟的不同,看挖掘得夠不夠深,夠不夠人性。有的演奏可能聽完就像看了一幅印刷畫,沒有太多感動。但有的演奏會讓你還覺得其中帶著苦澀,甚至能聽到其中的黑暗、不祥的預兆和抗爭。到了這種境界,就是藝術創(chuàng)造而不僅僅是演奏了。
記者:你演奏的《梁!肥且环裁串嫞恐袊嬤是西方油畫,具象還是抽象的?
薛偉:我不知道怎樣形容,只能說我的《梁!肥且粋多姿態(tài)、有各種不同感情層次和色彩的版本。
記者:據(jù)說你和原來的唱片公司意見不合所以轉投EMI旗下,現(xiàn)在的自由度是否會更大,每年的演出安排是否更合理?
薛偉:現(xiàn)在我對自己的演出會掌握一定的尺度,我更希望把好的品質拿出來。從我做職業(yè)演奏家的第一年開始,我就意識到自己很厭惡這種商業(yè)化炒作和疲于奔命的生活狀態(tài),即使在我事業(yè)上最巔峰的時候我也沒有喜歡過這個職業(yè)。雖然我熱愛音樂,但我討厭音樂家這個職業(yè)。
記者:為什么?這不是很矛盾嗎?
薛偉:不矛盾。作為一個音樂家,在舞臺上、唱片里和許多愛樂的人一起分享音樂是個很美妙的過程,但另外演出公司還會為你安排其他很多額外的東西。不是說我演完這幾場就行了,如果光完成臺上的工作而其他不配合,可能演兩年后就沒人再請你演了。所以國際上的音樂家要不就很忙,要不就很空閑,不是個人能控制的。音樂家很大程度上是被動的。
記者:那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你滿意嗎?
薛偉:我基本上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音樂。我討厭作秀,但還是希望到更多的地方和更多的人分享音樂。
記者:很多獨奏家都會有這樣的感覺:走過很多地方,到處去演奏,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你覺得你仍然處于這種不穩(wěn)定狀態(tài)中嗎?
薛偉:的確如此。當然我也希望能過上穩(wěn)定的生活,但既然做了這個職業(yè),就很難穩(wěn)定下來,如果哪一天穩(wěn)定下來,我就已經(jīng)不再是一個演奏家了。在音樂中我是很幸福的。這和職業(yè)是不同的。
記者:你覺得穩(wěn)定的生活是怎樣一個概念?你有沒有給自己一個時間和目標,想過什么時候和什么人過這種生活?
薛偉:我現(xiàn)在大部分時間在美國,還沒有成家。當然也希望有個好太太,有一個溫暖的家,她不一定要懂藝術,否則會讓生活很狹窄,只能談音樂是多么乏味的事情!
薛偉其人
生于1963年,8歲學琴,19歲考入中央音樂學院,1985年進入英國音樂學院大師班。26歲時成為英國皇家音樂學院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教授。1986年獲莫斯科第八屆國際柴可夫斯基小提琴大賽銀獎。兩周后獲倫敦卡爾·弗萊什國際小提琴大賽金獎及所有其他獎項。曾為ASV、RCA、雨果、BMC等唱片公司灌錄唱片,所錄制的《梁·祝小提琴協(xié)奏曲》被評為當今最權威的版本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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