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我們沒有保護嗎?
陳:從我還是孩子開始,我就不斷聽到“要保護,要挖掘”的呼聲,但是搶救到現(xiàn)在,都多少代了,最后搶救到什么了呢?我們對我們的文化的重視從來是不夠的,我們能否真正感受到民間音樂的魅力,生發(fā)出一種崇敬和敬畏,這個要捫心自問的。
民樂走大樂隊的路子沒有成功的先例
記:目前國內(nèi)有不少民樂團嘗試著走西方大樂隊的路子,你覺得這個是民樂的方向嗎?
陳:其實在十幾年前,就開始有人這樣去嘗試,比如香港的中樂團。如今大陸也模仿起來,做一些很抽象的東西。沒有旋律感,聲音強弱對比,弄在一起,不管諧和不諧和,又是強烈對比,又是高低錯開,你根本不知道他們弄什么,感覺很緊張,很怪,沒有一點意境可言。
記:給人一種拼合的感覺?
陳:西洋的東西和我們中國的東西,它們的路子實際上是不一樣的。以繪畫作例,西洋的油畫是色彩的堆積,中國則是工筆畫。西方的管弦樂,就如同油畫的彼此重疊,層次分明,而民樂的線條則很清楚,比如《平湖秋月》,很上口,二胡接個伴奏,現(xiàn)在的大樂隊目前來說還沒有成功的。
記:他們兩者的結(jié)合,成為了一個怪物?
陳:麥當勞就是麥當勞,中國菜就是中國菜,彼此糅合可能就會是一個怪胎。這個其實就反映我們在文化心理上的自卑,西洋的好就拿來配,對不對路,好不好吃,這個必須考慮,你是在做給中國人吃,你就要看適不適合中國人的口味!
我們在國外受到歡迎的音樂,一定是很傳統(tǒng)的、原汁原味的民樂,不中不西的東西,并不會太討好聽眾。可能他當時會感到新奇,但是那和喜愛并不是一回事。"民族的,才是世界",這是一句實話,個性是任何一門藝術(shù)的核心之處,如果民樂在被結(jié)合、被改造后,已經(jīng)不是我們當初的樣子,那么民樂的魅力也會大打折扣。
記:在民樂和外來音樂的處理上,國外是怎么做的?
陳:日本可以說在這方面做得很好,他們會有兩個標準,民族的東西,誰也動不得,一定要堅持最本真的東西,挖掘和繼承傳統(tǒng)的元素。而做起大樂團來,他們則是任創(chuàng)作者去發(fā)揮,去創(chuàng)造。而我們呢,傳統(tǒng)的東西在遭到破壞,不去保存,而是去篡改,這個往往是對民樂最大的傷害。
你不懂,你發(fā)什么言
記:嶺南音樂應(yīng)該也是很包容的?
陳:對,嶺南音樂的兼容性很厲害,外面的東西它也可以拿過來變成粵調(diào),比如一個很哀怨的東西也可以變成街肆音樂。但是,在包容之外,對藝術(shù)最本真部分的堅持,卻是少不了的。如果我們傳統(tǒng)的東西,已經(jīng)背離了音樂本身的特點,那么,所牽扯出的已經(jīng)不是藝術(shù)的包容問題,而是我們對傳統(tǒng)的一種態(tài)度。
不過說回來,藝術(shù)是講究個性的,不過在態(tài)度上卻需要包容。在有些人看來是怪物瘋子,不同人就會有不同的評價,廣東民族歌舞劇團民族樂團做的《嶺南變奏》,我不敢說這個是成功的路子,因為現(xiàn)在肯定有很多人有不同的看法,審美觀點不一樣,你不可能讓別人一下子去接受,它可能是一個很好的東西,它必須經(jīng)過一個熟悉與理解的過程。
記:沒有一個衡量標準和審美傾向嗎?
陳:標準并不是一個呆板的東西。有些在當下認為是失敗的,但是當它以后進入到另外一個環(huán)境,可能就成為成功的東西。
對于新的東西,我們應(yīng)該支持,新的東西里面,盡管好壞雜陳,但是有些可能就是成功的方向。但是,這并不表明我同意拿傳統(tǒng)的東西來做實驗,來改造。這仍是一個嚴格保護和自由創(chuàng)作的問題。傳統(tǒng)的、民間的語匯,加上西洋的創(chuàng)作方法,把它揉成這么一個作品,就像中國菜的料子,用西洋的烹飪方法,做出來的當然就是四不像,中國人不會吃,外國人也不會吃。
不過有些東西也不能因為一次吃得不好就去否定它,新的事物需要一個過程去慢慢接受,不能操之過急。一個作品出來,成功有幾個方面,應(yīng)該由歷史來鑒定,所以我不敢說一定成功。比如大樂隊,我們就是模仿它的,其實我們的樂器和西洋的不一樣,西洋音樂每個聲音都是很柔的,很沉的,尖,高,怪。如果把嗩吶改得很沉,吹起來沒那么尖,最后搞得很柔,沒有了民樂的特點,就顯得太躁了。其次,兩者的音韻也不能統(tǒng)一,比如古箏,拉廣東音樂拉慣了,西部偏低,外部偏高,這么多合在一塊,又需要平均率,民間的音律雖然覺得怪,但是卻是親切的,不會給人很突兀、很奇怪的感覺。而這種音樂能不能熏陶人?可以的,但是原汁原味沒有了,它變成另外一種音樂了,民間的東西很難用西洋的東西去靠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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