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電影界的人大代表和政協(xié)委員都在談論葛存壯去世的時候,音樂界的人大代表和政協(xié)委員們一樣為音樂界痛失杰出的聲樂教育家周小燕而感慨無限。
全國人大代表吳碧霞短信給筆者評價道:“周小燕老師是作為中國聲樂藝術教學的一個象征存在的,她為人善良,端莊優(yōu)雅知性,不會讓人感到冷傲、陌生和距離,是親切而又自然的。她是中國知識界的驕傲,是中國女性的榜樣,她真正做到了生命不息藝術教學不止!”
多年前,還是學生的吳碧霞準備參加國際聲樂大賽。那時,她渴望得到周小燕老師的指點。但因一南一北,未能實現(xiàn)心愿。后來有機會到上海,吳碧霞專門拜訪周老師,并從周老師的藝術實踐中,獲得了寶貴的滋養(yǎng)。
吳碧霞作為晚輩同行景仰周小燕,那么,傾心于原生態(tài)民歌弘揚和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對中國聲樂教育經常發(fā)表獨家觀點的全國政協(xié)委員田青又如何評價周小燕呢?正在政協(xié)會上的田青對筆者說:“中國聲樂教育有問題,但也不乏清醒的工作者。像周小燕這樣的聲樂教育家,很早就談到音樂的審美、音樂風格,并且強調學院派應該向民間學習等問題?删!”
在聲樂教育界,能夠與音樂學家思路保持一致的算不得大多數(shù)。在20世紀50年代,山西籍民歌手劉改魚到中央音樂學院教作曲系學生唱山西民歌,同時,她自己像聲樂老師一樣開始用美聲唱法練嗓子。當時聲樂教授喻宜萱就及時叫停劉改魚的做法,并果斷介紹劉改魚參加中央歌舞團民間合唱團的活動。喻宜萱說:“讓劉改魚這樣純正的民族味道變洋了,不好!”
與此同時在上海音樂學院的周小燕,也在進行自己的聲樂教育探索。她發(fā)現(xiàn)了很多學院歌手唱四川民歌沒有四川味,唱山東歌曲沒有山東味。于是,她告訴人們:“別以為我們是中國人,唱中國歌、吐中國字、處理中國的語言,就肯定不存在什么問題。在歌唱藝術中,語言是我們的薄弱環(huán)節(jié)!
周小燕非常重視傳統(tǒng)聲樂理論中對于咬字、吐字,對怎樣通過語言來創(chuàng)造樂曲意境、抒發(fā)感情所積累的經驗。她認真消化和研究《唱論》、《南詞引正》、《閑情偶寄》、《夢溪筆談》中所闡發(fā)的思想。
今天,在李凌先生的《音樂流花》一書中,記載了周小燕一段關于聲樂音樂審美的卓越見解。周小燕說:“不應該把‘字正腔圓’理解為歌唱者的奮斗目標,而是所應該做到的起碼要求。因為‘正’和‘圓’還只是‘形式美’,它們都還不是類似繪畫中的‘氣韻生動’,涉及風骨、氣質,內在精神之類的美學要求……”
從這段話可以看出,周小燕的聲樂教育,不只是追求聲高準確,而是要追求中國氣派!
上個世紀80年代初,周小燕的學生張建一演唱《人家的船兒槳成雙》。在歌詞中,有一句“嘍嘍哐”。每當張建一演唱時,周小燕感覺在歌中很突然地“喔喔”叫兩聲,特別別扭。但是又不知道原作者的意圖,所以無法理解,也無法指導。恰在這時,他們有到四川演出的機會,周小燕叫張建一帶著這首歌去。到了成都,他們認真向原作者請教。原來,“嘍嘍哐”是模仿川劇伴奏樂器小鐋鑼“嘍嘍”和大鑼“哐”,表現(xiàn)歌者在越唱越興奮的過程中,連伴奏一并唱出的歡愉心情。
明白了這一點,張建一在處理這句歌詞時,就有理有據(jù),并且得心應手多了。
正是因為有像喻宜萱、周小燕這樣,既有豐富聲樂表演理論經驗,同時具備對民族文化負責任的精神,所以她們各自所在的聲樂教學領域,并未形成后來被社會詬病的“千人一面”民歌演唱現(xiàn)象。
20世紀50年代末期,21歲藏族歌手才旦卓瑪加進上海音樂學院民族班師從王品素學習聲樂。正是因為學校重視民族文化傳統(tǒng)的弘揚,才旦卓瑪不僅沒有喪失自己的風格,而且名師指點后風格更加濃郁。
周小燕在一篇回憶老院長賀綠汀的文章中說:“曾有人說他‘崇洋’,其實,不僅他自己作品的民族風格都很濃,在辦學時,他還針對上海音樂學院民族音樂底子薄的弱點,規(guī)定聲樂系每人要學唱兩支民歌,還把一些像單弦的、唱河南梆子的著名藝人都請進了音樂學院……”
民族文化,正是在這樣包容的環(huán)境中,從草根走進了殿堂……
喻宜萱教授1909出生,2008年以99歲高齡仙逝;周小燕教授1917出生,今年也恰好99歲。古語道“仁者壽”,她們都堪稱“仁者”,因為她們以善心對待中華民族聲樂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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