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曼·羅蘭的音樂之旅》:將音樂家真實一面娓娓道來
對于羅曼•羅蘭,我們最了解的應(yīng)該是他的憂郁少年《約翰·克利斯朵夫》,還有記錄英雄的《巨人傳》。其實他也是重要的音樂家和音樂評論家,具有出色的鋼琴演奏技能,在音樂方面有深入的研究,撰寫了一系列重要的音樂專著。
在這本介紹十八世紀音樂的散文集中,羅曼?羅蘭充分體現(xiàn)了他的音樂家氣質(zhì)和崇高的精神境界,用優(yōu)美的筆調(diào)追溯了十八世紀古典音樂的起源,生動地描述了十八世紀意大利和德國的音樂風(fēng)格,讓亨德爾、泰勒曼、梅塔斯塔齊奧等偉大音樂家的形象躍然紙上,為讀者呈現(xiàn)出黃金時代的歐洲音樂風(fēng)貌。
他筆下的音樂家,也有著很多不一樣的地方。塞繆爾·佩皮斯極愛音樂,請老師來教妻子唱歌,疼愛的弟弟去世,也聽曲療傷。亨德爾為藝術(shù)而活,不為感情所困,終生未婚。泰勒曼才華橫溢,創(chuàng)造力驚人,為了音樂和友人寫信互懟。羅曼·羅蘭將這些音樂家們的真實一面娓娓道來。
身為海軍部長的塞繆爾·佩皮斯,既是盡忠職守的政治家,也是熱情四射的音樂愛好者;他把不少時間奉獻給了音樂。他會演奏魯特琴、六弦琴、希爾伯琴、六孔豎笛和八孔豎笛,還會彈一點古鋼琴。當(dāng)時的上流人士,有在家中收藏樂器的習(xí)慣,有人為了召開音樂會,收藏了六把六弦琴。佩皮斯也有各種樂器的藏品;他自稱擁有英格蘭最出色的樂器;他幾乎能演奏每樣樂器。他最大的樂趣就是唱歌和吹奏六孔豎笛。不論是漫游散步還是到餐館吃飯,他都隨身攜帶著豎笛。
我和斯旺(Swan)到倫敦法學(xué)會旁邊的酒館吃飯,他埋頭寫作,我吹奏六孔豎笛,直到我們要的水煮蛋端上來。(1660年9月2日)
我一邊沿著河岸往回走,一邊吹笛子。(1660年1月30日)
暮色四合,銀色月光灑在花園里,我吹著六孔豎笛,獨坐良久。(1661年4月3日)
他甚至大膽地開始作曲:
我一整天都待在房間里,寫下了幾段旋律,上帝寬恕我吧!(1962年2月9日)
盡管作曲家擁有崇高的地位,享有巨大的社會榮譽,但是佩皮斯依然沒有為作曲感到“絲毫的驕傲”。(1966年8月22日)
最終,他認為自己譜寫的音樂精彩絕倫:
唐寧上尉(Captain Downing)對音樂充滿熱愛,理解力非凡,他不遺余力地夸獎我寫的歌曲《優(yōu)雅隱退》,科尼普(Knipp)已經(jīng)把這首歌傳唱開來,他稱贊此曲比他聽到的所有樂曲都迷人;沒有這番恭維,我也深知其旋律美妙。(1966年11月9日)
他會一本正經(jīng)地勸說女演員唱他寫的歌曲:
晚飯后,我教科尼普演唱我新作的詠嘆調(diào)《此乃天意》,她已經(jīng)學(xué)了一大段歌曲,我非常滿意,相信她全部學(xué)完時更加高興,這必然會是件令人愜意的事情。(1666年11月14日)
至于其他事情,身為位高權(quán)重的人物,他沒有勞心費力地親自譜寫伴奏:
后來在法院遇見了我的老朋友管風(fēng)琴師金斯頓先生(Mr.Kingston),我?guī)降栏窬起^,請他用低音提琴演奏我的詠嘆調(diào)《此乃天意》,深得我意。盡管不知道歌詞的含義,他依然稱贊這首歌曲調(diào)優(yōu)美,認為歌詞平實易懂。(1666年12月19日)
不久查爾德醫(yī)生(Dr. Childe)如約前來,整晚與我對坐,用低音提琴彈奏了我有意傾聽的幾首歌,甚為歡喜。(1667年4月15日)
他對音樂理論也頗感興趣:
房間里生起熊熊爐火,我用一個小時翻閱了莫里(Morley)的《音樂入門》,此書頗為精彩,卻毫無章法。(1966年3月10日)
我漫步到伍爾維奇,一路都在讀普雷福特(Playford)的《音樂入門》,其中有些內(nèi)容十分有趣。(1666年3月22日)
去迪克巷尋找法國人馬爾薩那(Marsanne)的書,此人的音樂作品極為精妙,但是遍尋不獲,不得不訂購此書,我在這里買到了笛卡爾(Des Cartes)的音樂著作。(1968年4月3日)
吩咐仆人為我讀笛卡爾的音樂著作,盡管此人學(xué)識淵博,但我認為他不善此道,盡管我也是。(1968年12月25日)
他寫下了自己對音樂的看法。如果說我們信賴他的眼光,那么其中的一些想法確實非比尋常,他自認為掌握了音樂奧妙的關(guān)鍵所在:
巴尼斯特(Banister)在演奏六孔豎笛,我就音樂問題和他進行了一番探討,越發(fā)確定了我的音樂新觀念,我決心深入研究,制定計劃,構(gòu)思出世上從未有過的音樂理論。(1668年3月29日)
囑咐湯姆(Tom)記下我在音樂方面的靈感和構(gòu)思,這極大地鼓勵我為音樂花更多的心思;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自己掌握了解開音樂奧秘的正確方法,我比任何時候都更正確。(1663年2月17日)
不要把這個人當(dāng)做無知的自我主義者。他那份熱愛音樂的赤誠之心和天真熱情多么叫人欣慰。他對音樂過于癡迷,對此頗有些擔(dān)憂之情:
我們派人去他姐姐家里拿六弦提琴…我也演奏了樂曲,我已經(jīng)好長時間沒有擺弄樂器了,終于結(jié)束了。我來到辦公室待了片刻,感到惶惶不安,害怕自己對音樂過于投入,擔(dān)心自己重蹈覆轍,像從前那樣荒廢了我的公務(wù)。(1669年1月11日)
不過音樂的魅力更大,他還是情不自禁地受到吸引:
上帝寬恕我吧!我看得出來,自己的本性難以抑制,依然把快樂看得最重要,雖然沉浸在快樂中,我并不愿意承認為了追逐快樂,忽視了我的公務(wù)。然而,我不得不放棄音樂和女色,無論我的公務(wù)如何。(1666年3月9日)
他對音樂的感受如此強烈,有時不免讓他感到失魂落魄:
攜夫人和黛比(Deb)前往王宮,觀看歌劇《殉教士》。當(dāng)天使降臨人間時,演奏的管樂曲讓我心曠神怡,超越世間萬物,樂曲如此甜美動人,令我深感震撼,總之,我的靈魂隨音樂而去,不禁感到悵然若失,從前我和太太墜入愛河時才有這種感受;無論是晚間回家的路上,還是回到家中,我都心不在焉,整個晚上坐立不安,我無法相信,對我這樣的人而言,世間竟然還有音樂能夠真正主宰我的靈魂。
當(dāng)他灰心失望時,音樂成了他的慰藉:
晚上在家里吹六孔豎笛。我樂于演奏樂曲,但是心情低落,只有想到如何取悅上帝,應(yīng)以坦誠快樂的心情為國效力,我才略微感到高興,盡管沒有多少榮耀可言。吃晚飯,睡覺。(1667年6月15日)
想起我去世的弟弟,不禁心情沉重,不過我還是按下心中的不快,去傾聽西奧菲拉·特納太太(Mrs. T. M.)演奏羽管鍵琴。(1664年3月16日)
我們必須要承認,佩皮斯并不是經(jīng)常用音樂來慰藉自己的心靈,因為他并非整日滿懷愁思;他把音樂當(dāng)做純粹的快樂,生活中最完美的一面:
我把音樂看做我在世界上賴以生存的快樂源泉,生活中最期盼的美好事物。(1667年2月12日)
翻開這本書,巴赫,亨德爾、泰勒曼這些天賦迥異卻落入歷史塵埃的音樂家們一并躍然紙上。
原標題:《當(dāng)一個人同時是音樂家和文學(xué)家,是他的音樂讓文字更美妙,還是他的文字讓音樂更動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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