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5日晚,約夏·貝爾在國家大劇院的獨奏音樂會,是筆者在四月份里最期待的音樂會,原因很簡單:在整整一代小提琴家里,貝爾也許是最被低估的一個。不論是包括《紅色小提琴》與《金陵十三釵》在內(nèi)的大量電影配樂,還是那個在地鐵站里演奏巴赫的雞湯故事,都無助于人們以更加嚴肅的心態(tài)來對待貝爾作為小提琴家的藝術(shù)生涯。作為一位從上世紀80年代末開始叱咤風(fēng)云、藝術(shù)生涯已近30年之久的演奏家,始終沒能取得與其演奏水平相匹配的認可,未嘗不是一件讓人感到遺憾的事。
在筆者看來,貝爾是近幾十年來美國所涌現(xiàn)的小提琴家里學(xué)養(yǎng)最深厚、情感最細膩的代表——至少在和與他同輩的吉爾·沙漢姆相較時,很明顯有一種高下立判的感覺。筆者因貝爾在DECCA唱片公司留下的協(xié)奏曲錄音而知道他,近年來更因為他作為指揮家與圣馬丁室內(nèi)樂團合作的錄音而對其刮目相看。2015年,貝爾攜手紐約愛樂樂團在上海演出的音樂會是筆者第一次觀看他的現(xiàn)場,伯恩斯坦的《西區(qū)故事》組曲雖然并非是討觀眾喜歡的曲目,卻足以幫助貝爾綻放出震懾人心的藝術(shù)魅力。上周五在國家大劇院的獨奏音樂會,聽眾終于可以從一組經(jīng)典曲目中窺見他真正的實力。
用維塔利的《恰空》作為小提琴獨奏音樂會的開場無疑是一件具有魄力的事情,這總能讓人聯(lián)想起1917年,年僅16歲的海菲茲就是用這首曲子震驚了紐約聽眾,讓觀眾席里的米沙·埃爾曼大汗淋漓,如坐針氈。即便是聽過了許多小提琴家的演繹,筆者還是對貝爾當(dāng)晚的演奏印象特別深刻,因為從未聽過將此曲演繹得如此親切與真摯、將陰郁的成分幾乎一掃而空的版本,這其實是符合聽眾對貝爾的一貫期待的——很多人覺得,貝爾就是小提琴上的“暖男”。
在本場音樂會的重頭戲,也就是貝多芬的“克魯采”奏鳴曲和拉威爾的第二小提琴奏鳴曲中,貝爾的表現(xiàn)卻遠遠超過了筆者的預(yù)期。在貝多芬的奏鳴曲中,音樂里的矛盾沖突從第一樂章的主題開始就不斷累積,直到樂曲的終結(jié)都是如此扣人心弦。在拉威爾的奏鳴曲里,貝爾將他在音色方面的細膩與精致發(fā)揮得淋漓盡致,筆者幾乎從每個樂句中都聽得到豐富的音色變化。擅長使用音色的變化而不是速度的變化來表現(xiàn)情緒,是以貝爾為代表的這一代美國小提琴家最為擅長的絕活,得益于他手中那把斯特拉迪瓦里黃金時期的小提琴杰作——這把1713年的“吉布森”曾兩次從胡貝爾曼的手中被偷走,幾乎成了現(xiàn)實版的“紅色小提琴”,它的音色像電影里一樣甜美。
在這場曲目略短了一些的音樂會最后,貝爾十分慷慨地加演了三首曲目:馬斯涅的《沉思》與勃拉姆斯的匈牙利舞曲第一號分別展示了演奏家沉靜與熱烈的一面,薩拉薩蒂的《流浪者之歌》是對小提琴演奏技巧毫無保留的炫示,除了結(jié)尾處莫名出現(xiàn)了錯音之外幾乎是無可挑剔的。小提琴家以接近50歲的“高齡”,保持狀態(tài)尚且已經(jīng)難能可貴,更何況像貝爾那樣仍在帶來更多驚喜。也許,真正的音樂家從來不怕大器晚成。 (徐 堯 音樂周報 )
精品視頻課程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