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薩下午明亮的陽光灑進雪康·索朗達吉家古色古香的藏式客廳里,83歲高齡的藏族學者正向兩個十一二歲的女孩講授藏戲唱腔歌唱,關(guān)鍵處他引吭高歌,洪亮的嗓音令記者嘖嘖驚嘆。
對藏族民間音樂癡迷的雪康·索朗達吉在晚年依然為藏文化的傳承努力。這兩個弟子是他在去堆龍德慶縣采風途中認識的,他覺得她們在音樂方面非常有潛力,就主動提出讓她們每周來家里免費學習民間音樂。
“在我們的努力下,曾經(jīng)瀕臨消亡的朗瑪、堆諧等傳統(tǒng)藏族音樂得到了恢復和發(fā)展,并重新吸引了一些年輕人!彪m然歷經(jīng)人生風雨,但談起自己保護民間音樂走過的路程,雪康·索朗達吉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
出身貴族的雪康·索朗達吉從3歲起與民間音樂結(jié)緣。3歲時,因為母親的去世,他被寄養(yǎng)到西藏山南地區(qū)瓊結(jié)縣雪康村的農(nóng)村親戚家。那里的人們喜歡歌舞,時常聚集在一起跳鍋莊。而這時,雪康·索朗達吉就在一邊十分專注地觀看,音樂的旋律在他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那段整日與‘鄉(xiāng)下人’為伴的生活完全改變了我的人生,我熟悉他們的生活、習俗,并深深愛上了他們的音樂! 雪康·索朗達吉這樣評價農(nóng)村生活對他產(chǎn)生的影響。
10歲時回到拉薩的雪康·索朗達吉已學會了各種民間歌舞,被譽為“小民間藝人”。家里的管家為了聽到他的歌聲,總是以“一頓美食”作為交換的條件;而家里的親戚,也每每以欣賞到他表演的朗瑪、堆諧為樂。
由于五世達賴喇嘛的大力推廣,民間音樂開始在西藏盛行,而學習、演奏民間音樂更成為貴族間的時髦之舉。15歲時,雪康·索朗達吉被父親送入朗瑪協(xié)會學習民間音樂,并師從當時非常著名的“瞎子藝人”朗杰。
“那時,我開始系統(tǒng)地學習民間音樂,并為之著迷。”雪康·索朗達吉每天晚上都要到朗杰家學習,放學路上也不忘彈著六弦琴回家。短短幾年,他掌握了朗瑪、堆諧等多種民間藝術(shù)形式,并學會了藏戲的所有唱腔。18歲時,他回到山南老家,利用三個月時間,完整地記錄了當?shù)乩尸、堆諧的曲譜,從此開始了整理民間音樂書籍的歷程。
由于缺乏專門的民間音樂理論資料,一些在農(nóng)牧區(qū)主要通過口頭傳播的民間音樂得不到發(fā)展,有些甚至面臨失傳的危險。朗杰和多位老藝人相繼去世,有限的民間音樂資料消散流失,西藏民間音樂面臨消亡的境地。
“弘揚藏族文化是我畢生的心愿,我希望收集整理更多民間音樂資料留給后人。”從此,雪康·索朗達吉開始了收集整理民間音樂之路。多年來,他翻過茫茫雪山,走過藏北草原,到處收集民間音樂。他四處尋找民間藝人,甚至把他們請到家里,用錄音機和筆記錄下最原始、真實的民間音樂。最終,他編撰了《西藏音樂史》等近10本關(guān)于西藏音樂文化的書籍。
然而,收集整理之路卻充滿了艱辛和危險。在雪康·索朗達吉70多歲時,在一次去山南瓊結(jié)縣采風的途中,忽然下起了特大冰雹,洪水把路堵死了,年邁的他只能背著行李徒步行走近6個小時才走出危險區(qū)。
“收集整理民間音樂是為了給后人留下學習的資料,而從事教學則是為了推廣民間音樂,讓更多人了解和喜愛。”除了收集整理民間音樂,雪康·索朗達吉還擔任西藏大學藝術(shù)系老師的工作,教授民間音樂。如今,雪康·索朗達吉的學生正成為研究民間藝術(shù)的中堅力量,他培養(yǎng)出了首批民間藝術(shù)研究生和一批從事民間藝術(shù)教學的青年教師。
“我希望能把自己所有的知識都傳授給別人,而不是帶到天葬臺!毖┛怠に骼蔬_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