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鵬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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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老，要準備上場了!”有工作人員沖進后臺來喊。90多歲的曹鵬，頭發(fā)花白，絡腮胡子，聞言連忙起身，系好領帶，整理好自己的白色禮服，快步走上舞臺。

　　很少有人在這個年紀還像曹鵬這般忙碌。他無心享受既往聲名，常年與愛好交響樂的孩子們作伴，出現(xiàn)在各種形式的交響樂普及場所。這位矮小精干的老人，舞臺上揮灑自如，時而大氣磅礴、時而絲絲入扣。70年的從藝生涯，曹鵬就像一位“苦行僧”，永不停歇地走在一條古典音樂的“朝圣之路”上。

　　這年，專注于交響樂的上海夏季音樂節(jié)移師戶外黃浦江畔舉行。夜晚演出，江邊清爽宜人，排練卻在盛夏正午，帳篷式舞臺悶熱難當，走幾步，汗如漿出。刺目陽光下，曹鵬指揮著上海學生交響樂團緊張排練，揮灑自如，激情四射。知了叫了又叫，人們等了又等，終于，這位嚴格指揮首肯樂團短暫休息。走下舞臺，休息區(qū)里喝口水，緩緩坐下來，疲憊席卷而來，曹鵬半天沒作聲，默默閉著眼，良久，輕輕噓出一口氣……

　　在曹鵬眼中，交響樂的普及，必須“從娃娃抓起”。離休后，這位國家一級指揮全身心投入到大中學生的交響樂普及工作中，一直調教著上海市南模中學、交通大學、上海學生交響樂團等。教孩子們演奏，會不會大材小用?曹鵬說，“這份責任比指揮專業(yè)樂團還要重大。只要經(jīng)過普及，交響樂一定會得到廣大群眾的喜愛�！�

　　曹老常說，“我想趁有生之年為交響樂的普及多做點工作，我還能工作，你們盡管用吧。”

　　曹鵬是1944年參加革命的新四軍老戰(zhàn)士、老共產(chǎn)黨員，更是新中國指揮界承上啟下的關鍵人物。1961年，他第一個在海外舉行全場的中國交響樂作品音樂會，首次把《梁�！方榻B給世界;1975年，他率上海交響樂團，第一次走出國門，代表中國在世界舞臺上演出;1986年，他第一個指揮上海交響樂團，向全國直播世界名曲交響音樂會……

　　2005年，曹鵬創(chuàng)辦了首個非職業(yè)的上海城市交響樂團。城交的不少樂手是從小就跟著曹老，在學生交響樂團里長大的，畢業(yè)工作后又進入他的城市交響樂團。樂團以服務社會為己任，向大眾敞開音樂藝術的大門，這不僅是一個普及高雅藝術的團體，更是用音樂散播愛心的團體。如上海市慈善基金會與上海曹鵬音樂中心成立了“天使知音沙龍”——關愛自閉癥的項目，組織城交200多名年輕志愿者成立義工大隊，用手中的樂器為自閉癥患兒服務，7年來，孩子們逐漸走出孤獨、與城交同臺演出。

　　其實，在有的人眼中，曹鵬是在“自找苦吃”，因為國內尚未形成非職業(yè)樂團的扶持機制，他和上海城市交響樂團沒有自己的排練廳、買不起大型樂器、交不起幾萬元的場租費，面臨的困難重重，有些時候，連正常演出都很困難。

　　曾有國外樂評人這樣評價上海城市交響樂團的演奏，“閉著眼聽，簡直和專業(yè)樂團一樣精彩�！痹谝淮温犕瓿墙坏难葑嘀�后，同是古典樂樂迷的上海市市委書記韓正激動地握著曹鵬的手說：“你們的每個音符都感動了我!”得知他們自費辦樂團，非常困難，書記特地介紹了企業(yè)家為樂團提供贊助�！斑@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拿紅包�！辈荠i笑著回憶。

　　在這位老人眼中，人們的音樂素質高了，就可以促進社會的進步。曾有人問他，一周工作幾天?老人答說8天，因為有時一天演出2場。不計報酬、不遺余力，無論嚴寒酷暑還是狂風暴雨，他準時出現(xiàn)在各個排練廳，連續(xù)幾小時站在那里，不放過每個音符。

　　已故音樂泰斗賀綠汀在曹鵬從藝50周年時曾特寫專文祝賀：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才會理解曹鵬這種長期不懈的努力本身的真正價值。這不僅是一種純粹的藝術力量，還是一種純粹的人格力量，只有具有神圣使命感的人才會有這樣巨大的人格力量。

　　曹鵬說，“一站到舞臺上，我就熱血沸騰、青春煥發(fā)�！彼麩釔劢豁憳�，眷戀這方舞臺，但他一直想為上海城市交響樂團尋找年輕的指揮來接替他，現(xiàn)在的他更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在一旁靜靜聆聽年輕人指揮的音樂會。

　　《 人民日報 》( 2015年01月08日 19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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